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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出柜后,爸爸在黄浦江边哭了一整夜 | 经典重刊

2022-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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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柜后的几天,我与儿子僵持着,我执着地希望儿子“改邪归正”。但是,儿子却异常坚决,我隐约预见今后我们的人生注定不走寻常路。

——阿国爸爸

花甲将至,虽然过往一生乏傲可陈,但我也一直默默秉承忠孝仁义、传宗接代…… 生命的年轮每画一圈,各种病痛也悄然造访,每当独处,心中总会泛起疲惫和寂寞的涟漪。很多人羡慕我的身体素质,但我深知这幅身躯远不及当年,内心默默希冀着儿子有天结婚生子,拥有一个其乐融融的小家,只要日子过得有酸有甜、有滋有味,我就别无他求。每每在街头看到暖融融的一家子,听到老人接送孙辈幸福地嗔怪,心中何等羡慕向往只有我知道。


可是,2014年6月16日永远地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儿子向我“出柜”,他告诉我他是一名同性恋!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我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万念俱灭的我跑到黄浦江边,一边哭一边想,老天为什么这样捉弄我,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心生去意。难道是我婚姻的缘故使儿子成了同性恋?顷刻间,儿子在我心目中的印象一下子模糊起来,那个尊老爱幼、助人为乐,我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去哪儿了?他怎么会是一个同性恋呢?!他为什么变成这样?无数个疑问像子弹在脑海中呼啸,压得我透不过气来,彻夜未眠。


天蒙蒙亮,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第一个跃入眼帘的是桌子上儿子留给我的一封信和一本《认识同志》小册子。儿子出门上班后,怀着复杂的心情我打开了那封信,过去二十多年儿子沉重而艰难的人生跃然纸上,而我这个当父亲的却全然不知,顿时心痛、无措、担忧、内疚……五味杂陈,我失声痛哭,这些年儿子扛着巨压,戴着异性恋面具艰难度日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浮现,同时,也闪过儿子成长道路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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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儿子呱呱坠地开启了我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儿子变成了我的生活重心。他让我深刻地体会到“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句话的感受。只要一有闲暇我就会尽可能陪伴儿子,记忆中写满我们之间无数幸福快乐的点滴。儿子步入校门,我总是提醒他,成绩不是最重要的,享受学习的快乐才是更重要的。在儿子10岁那年遭遇家庭变故,那时他整天郁郁寡欢,成绩也一落千丈,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倍爱他,我强迫自己振作,想用行动告诉儿子,即使只有我俩相依为命,父亲依然爱你!


时光荏苒儿子踏入了社会,看到他自食其力,心中甚感欣慰,不需要他光宗耀祖,只要他过得幸福快乐,我这个做父亲的还奢求什么?本以为这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可是现在儿子一句话却颠覆了我所有的期待,顿感多年的心血付诸一炬,不禁老泪纵横。难道是我不美满的婚姻让了儿子对爱情失去了信心?我百思不得其解。


出柜后的几天,我与儿子僵持着,我执着地希望儿子“改邪归正”。但是,儿子却异常坚决,我隐约预见今后我们的人生注定不走寻常路。


在出色伙伴其他家长志愿者和上海梅姐的帮助下,我如饥似渴地上网学习同性恋知识,一个被偏见和误解妖魔化的少数群体逐渐真实地呈现在我眼前,我也一点点地理解了儿子:孩子是同性恋,不是他的选择,也不是他的错,更不是我教育的错,如果非要说这是一个选择的话,那是老天的选择。既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那么除了坦然接受,笑对生活还有什么比这更最理智的选择吗?


我明白了儿子告诉我他是同性恋,是出于对我的信任,他希望我接纳这样的他,而不是带着异性恋面具的那个“他”。儿子真诚地向我抛出橄榄枝,是想与我建立一种更加真实、坦诚的关系,爱的本能让我紧紧抓住这个契机,我们的心前所未有的紧靠在一起。


我被儿子的善良深深感动,他宁可不被别人理解,也不愿走入异性婚姻伤害自己,更不愿意伤及一个无辜的姑娘!我也为儿子全凭自己能力,在职场积极进取、辛苦打拼而骄傲。如今,我已坦然接受我有一个和别人不一样的儿子,我对他说:“不一样又怎样!也许在外带着面具能活得轻松一点,但在家里我们必须摘下面具!”


冰心老人说,“父爱是沉默的,如果你感觉到了那就不是父爱了”!这句话我越发深有体会,一年多来,我身体力行重新诠释了“父爱”的含义,因为爱,我成为了更好的父亲,也因为爱,我成为了一名家长志愿者,帮助那些像我当初一样迷茫无助的同志孩子和父母。如果时光倒流回到孩子跟我出柜那一刻,如今的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儿子大声说:孩子,无论你怎样,爸爸依然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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