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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女儿:“既然你可以喜欢男孩也可喜欢女孩,为何不选择喜欢男孩呢?”

2022-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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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年协力营培训班里,柏亨爸爸问我:“你女儿有必要出柜么?” 是啊!这个问题也是女儿对我出柜时,我问她的原话。去年我报名参加出色伙伴彩虹班,我也这样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参加?今天也许还有人问我:今天,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我的回答是注入意义。记得女儿当时的答复是:建立身份。而这也正是我今天要演讲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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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中依次为:小强妈妈、利利妈妈、雨巷妈妈、洗袜子妈妈、俊翔妈妈

很多人的一生都在找寻自己生命的意义,而对性少数群体来说,他们则是在用他们的忍耐和努力在给生命注入不同寻常的意义。人们常说:上帝不会给你超出你能力承受的。但我们的孩子并不是常人眼里的天生注定的珍贵礼物,是我们家人的选择,让他们成为我们的特别珍贵的礼物 。我们的孩子和我们家人需要把因为孩子的与众不同而遭受的来自社会、来自他人带给我们的创伤变成我们的财富,必须把生命中最糟的时间,演变成胜利的故事,用更好的自己来还击能伤害我们的周围人群。

身份意味着进入某一社群并从中得到力量,同时也反过来给予该社群以力量。但当我们对自己感到羞愧的时候,我们是无法讲述自己故事的。注入意义所需要的是我们改变自己,建立身份所需要的是改变世界。

一直以来,女儿一直都是别人父母嘴里的 “别人家孩子“。在家她是讲道理、懂父母的好女儿;在学校是老师喜欢的小帮手、同学的好榜样;在朋友眼里又是敢负责、有担当、愿助人的好伙伴。2012年,女儿高考获得全省文科17名,北大 、清华都争着向她伸出了橄榄枝。于是,无论走在哪里人们都想跟你交流,询问女儿她是如何学习,如何成长的 。女儿成了带给我们整个家族巨大光环的荣耀之星,成了大家庭、小家庭的骄傲。

但是,两年大学后的暑假,某一天,女儿突然轻描淡写地对我说:“我既喜欢男孩又喜欢女孩。” 我一怔,但转念又想,她刚18岁,情感还没成熟,眼前或者她只是追求时尚吧,于是,我没当回事,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当时我们也没有发生任何冲突。但是,从此感觉与女儿的日常交流变得越来越是一种没有情感联结的礼节性交流。

又一年后暑假,女儿有一天认认真真跟我说:“我既喜欢男孩又喜欢女孩。”想到一直以来女儿都是别人眼中的榜样,想到喜欢一个女孩会给大家带来的舆论冲击,想到她未来生活中会遭遇的困难和歧视,我脱口就说:“既然你可以喜欢男孩也可喜欢女孩,为何不选择喜欢男孩呢?”

此后又一年的时间里,女儿每次与我交流,无论从什么谈话开始最后她一定会设法转到性少数群体这个话题上来,说要对别人出柜,每次谈话都是不愉快结束。那段时间我一直设法逃避跟女儿视频,想回避这问题。女儿那时也把出色伙伴的联系方式发我邮箱了,让我去了解,而我却一直没有勇气和兴趣去打开那个邮件。

又一段时间过去,那年春节女儿因为我们没有同意她向我的同事朋友出柜,她选择了不回家过年。说她不想在别人面前伪装,甚至开始说我们对她的爱是有条件的,仅仅因为她给我们带来荣誉 ,我们才爱她。女儿的这些话让我震惊也让我受伤。我开始想,是不是我的爱真如她所说仅停留在带给我荣誉的女儿身上?

女儿又说:”如果我们一直坚持不支持她,我们的关系只能越来越远。”带着对自己爱孩子的怀疑和带着对未来亲子关系可能越来越糟的担忧,我终于点开了女儿很久以前就发给我的出色伙伴联系邮件,拨打了上海杨妈妈的电话。杨妈妈了解我的情况后,让我联系我们江西的小涛妈妈。跟小涛妈妈几次聊天后,小涛妈妈问我愿不愿意参加出色伙伴的彩虹伙伴培训?

我当即答应了。当我把决定参加彩虹伙伴培训的消息告诉女儿时,我能感觉到女儿对我愿意去理解她的感激,我以为一切就此都会好起来的。可是,2019年的庐山疗养休假中,女儿想在我所有同事面前出柜的想法,还是让我们爆发了最大的冲突。冲突的结果是:最后她没有在我同事面前出柜,但她也拒绝参与接下来几天我们的任何活动。到最后她要从庐山直接返回学校的那天,她独自拉着行李箱,连一句”再见“也没说,直接坐上的士,走了……那一刻,我心都碎了,一种失去女儿的恐惧紧紧抓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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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巷妈妈在培训中

庐山一别后,物理空间与时间带来的空间感、疏离感在让我们的亲情日渐回归上升的同时,更让我们彼此,尤其是我,有了一个必要而可贵的反思机会。这个过程说凤凰涅槃也好,破蛹成蝶也罢,总之是必要的,虽然痛苦,但却是充满希望的。在这段宝贵而短暂的时间里,我不断加强学习,理清思路,思考对策,突破重围。随着自己对性少数群体的思考和认识的一步步深入,我必须一次次直面问题的症结,即我们母女的分歧与对立的根本点:说白了,那就是女儿认为同性恋很正常,不羞耻,而我们多数人,包括自己的父母们爷爷奶奶们舅舅姑姑们却固执地只认同异性恋

是啊,冷静地想一想,这不就是一个认识观念的分歧么?跟我们每个人长得不一样是一个道理,这跟道德评价无关啊,只可能跟物质利益和面子有关,对,只是”可能”,而且是暂时的,而暂时的物质利益和面子我们真的有必要看的这么重吗?比孩子的幸福和亲情还重要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当我们超越了世俗趋同的评价体系,当我们不必害怕与别人不同时,当我们放眼长远,我们将变得自信而认同自己。费孝通说到不同的文化时,有句名言,叫:“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是的,当我们跳出人生这座“庐山”看人生时,我们不但能清楚地看到自己曾经的固执、可笑和肤浅,也能欣喜地发现别样的人生同样富有重要而精彩的意义!


摄影 |  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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